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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著名的《菊与刀》

3214 Views 6 Replies 3 Participants Last post by  baersworth
路过书店,虽然很早就听说《菊与刀》的大名了,不过一直没心思看,今天随手翻到一段,正好和我这段时间想的东西有关,所以就一口气全部看完了,据说作者提出了著名的“耻辱文化“和”罪感文化“观点,来说明日本文化与西方文化的不同。

我来谈一下我的看法:

首先来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你和别人打架,那么究竟是以下什么原因?

1.因为那个人是坏人,我听见和看见这个人如何坏,干了很多坏事,所以为了维护正义,我必须惩处这个坏人,否则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看着这个坏人横行。

2.因为那个人打了我的兄弟,我必须惩处这个人,否则我对不起兄弟对我的情谊,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受难。

看这两种人的不同价值判断标准,一种是”良心“,一种是”情谊“;一种是”维护正义“,一种是”帮助兄弟“;一种是主动的,因为那个人是坏人,是有罪的;一种是被动的,因为那个人打了我的兄弟,如果我不帮助兄弟,这会让我感到耻辱。

其实这两种思维模式在每个人心中都存在,只是轻重不同罢了。

更准确地来说:

第一种思维方式可以称之为”意识形态模式“,即以意识形态来判断自己的行动,即那个人是否是“罪恶”的,这种模式在西方宗教社会中非常明显,即判断某个人是否是“异教徒”,是“邪恶”的。不管那个人是否是你的兄弟,朋友,或是其他人,无论他以前是否帮助过你,对你有多好,只要他变的“邪恶”“罪恶”了,那么就不能宽恕他,一定要让他自己认识到自己的“罪恶”,重新回到“好人”堆里。

第二种思维方式可以称之为“责任义务模式”,即以我是否对别人有责任义务,更准确地以《菊与刀》中的说法,我是否“负恩于别人”,这种模式在日本这种以家庭和组织为准的社会中非常明显,即判断某个人是否曾经帮助过我(恩惠于我),因此我对这个人是否有责任义务来帮助他。不管那个人是否是坏人,究竟要干什么事情,只要他曾经帮助过我,我就一定要帮助他,而不论他干的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事。也即心中没有任何“善恶”“罪恶”的观念。

从以上的论述中也可以看出,这两种模式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缺陷,完全是两个极端:

首先第一种“罪恶”思维模式,其缺陷就是容易引起宗教狂热,比如那个人其实并非“罪恶”,而是被冤枉的,自己被狂热的宣传所蒙蔽。

而第二种“义务”模式,其缺陷就是不分善恶,没有罪恶观念,面对陌生人(和自己没有任何帮助反帮助关系)就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可能日本人在进行南京大屠杀时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们意识不到杀人是“有罪的”,仅仅是因为将军的命令,而将军“帮助过自己”,所以自己必须执行将军的命令,“反过来帮将军的忙”,而南京那些人却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而在当年的日本,对一个日本人恩惠最大的就是天皇了,所以如果天皇下命令要去打仗,征服某个地方,那么日本人就会义无返顾去做;而战败之后天皇下命令投降不打了,日本人也就直接放下武器接受占领。因为本来这个仗就是为天皇打的,他们不过是在帮助天皇罢了,一切听从天皇的喜好。他们本身对美国人,中国人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好恶的感情,不是因为喜欢或者讨厌这些人才去打仗的。而且就算他们讨厌某个人,也不会直接攻击他(除非那个人先攻击自己),因为别人并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所以自己的感情只能压抑,并且拒绝那个人的帮助,否则自己就必须要反帮助那个自己讨厌的人。

所以难怪黑社会组织在日本的社会体系中占据一定地位,因为日本的文化就是一种“无罪”而仅有“义务”的文化,日本文化中所认为的“错”和西方文化等是不同,西方文化认为的“错”就是“犯了罪”,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这是按照“罪恶”思维模式来思考的;而日本文化认为的“错”就是别人帮助了自己,自己却不帮助别人,即“没有尽义务”,这是一种耻辱,根本没有”罪恶’的观念。

那么中国呢?

我觉得中国是两种文化的混合体,中国儒家价值观的两个基础就是孔子的“仁”和孟子的“义”,其中的”仁“就是第一种意识形态模式,即对待人要仁,否则这个人就很”凶恶“,有点邪气;而”义“则是第二种责任义务模式,即别人对你有恩,那么必须回报别人。所以中国有句话叫”舍身取义,杀身成仁“。而日本明显是有”义“无”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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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与刀》在西方是本早已遗忘的书,在中国大行其道,因为这是一本肯定我们很多偏见的书。

其实在个人层面上,不敢是东方和西方,都是“兄弟帮兄弟”,自家人帮自家人。西方欧美国家不乏各家自扫门前雪的人,中国和日本也不乏“见义勇为”的英雄。德国人和日本人分处东西两大文化阵营,两国都有占绝大多数死不悔改的老纳粹和老皇军,但因为两国政治领导人在不同的政治形势下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定,我们形成了两国人民由于文化差别而思维完全不同的错觉。

在社会精英层面,德国处在西欧四面夹击的境地,德国文化其实落后于西欧其它国家,政治、经济相对均势,德国知识分子和政治家要得到周边国家的承认,必须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做出妥协。实际上在西欧最不妥协最自说自话的是英国。日本的境地完全不同,日本在东亚非常孤独,台湾和南朝鲜的知识分子和政治精英对日本的影响非常弱。

从德日两国内部条件看,其实德国一开始是保守派执政,也是死不认账的。后来松动是因为社会党上台,其主要原因不是真良心发现,而是为了和苏联控制下的东德和解——要统一,就必须交流,就必须和其它东欧债主在历史遗留问题上做妥协。日本的政治是战后以来固若金汤,没有任何内部或外部的动力,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和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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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过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两种思维,只不过是轻重不同罢了,这也并非是东方和西方差别的问题,而是不同环境下的问题。

在很多情况下,这两种思维并不发生冲突对立,比如我和同伴“共同”(义务模式)去“惩处坏人”(意识形态模式),此时的组合威力是最大的。而发生冲突的时候则是两人价值观发生冲突,即有一个人认为那个人“不是坏人”(意识形态判断),那么另一个人的选择就很难了,要么跟这个人一起认为“不是坏人”(可能并非出于意识形态判断,而是义务模式,强迫自己相信同伴的判断是正确的),要么分道扬镳(坚持意识形态模式)。当然也还有一种情况,本来两个人是仇人(义务模式,义务模式不仅包括报恩模式,同时也包含复仇模式),但是为了‘惩处坏人“”保护好人“(意识形态模式)而结合(强迫自己抵制义务模式)在一起。最差的组合就是本来两个人就是仇人,而同时都认为对方是“坏人”,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种对立排斥的威力也是最大的。

当然也有其他的组合,比如两个互不相识而又有共同信仰的人(意识形态模式)一起去“惩处坏人”(意识形态模式),并且进一步建立亲密关系(义务模式);或者两个亲密同伴(义务模式)一起去复仇(义务模式),并进一步宣传复仇对象的罪恶,吸引别的陌生人加入(意识形态模式)。

只是各种人在不同环境,不同条件下使用不同的模式罢了。

至于德国和日本的问题,的确不是文化问题。比如德国认错,本身是意识形态模式,但如果是为了东德统一而认错,那么就是义务模式。当然也有两种结合的,比如自己是德国人,认为纳粹危害了德国,使德国陷入灾难和分裂之中(意识形态与义务模式的统一,站在英美苏一边),还有认为纳粹是正确的,英美苏的思想危害了德国,并且将灾难和分裂带给德国,这一点在一些死硬纳粹分子中有体现(同样是意识形态与义务模式统一,只不过站在纳粹一边)。当然也有认为纳粹是错误的,但是英美苏占领和分裂德国也不对。(意识形态和义务模式发生冲突,义务模式占主导地位);以及认为纳粹是正确的,虽然自己是英美苏这些国家的人,但是也支持德国。(意识形态和义务模式发生冲突,意识形态占主导地位)。

我们形成了两国人民由于文化差别而思维完全不同的错觉。
其实人们不过喜欢使用这两种思维方式来为自己辩解罢了,比如“你为什么要站在坏人一边”(意识形态模式),因为“那个人是我的同伴,我必须帮助他“(义务模式)。”你为什么不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是你的同伴“(义务模式),因为”你们本身做了某些坏事,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意识形态)

只是人们在辩解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隐藏和选用一些东西。比如对一个人的的排斥有两种理由,一种是”你的坏人,做了某些坏事“,一种是”你曾经攻击过我”;同样吸引也有“你是好人,你做了很多好事”以及“你曾经帮助过我”,所以就有了不同的理由搭配,比如“虽然你做了某些坏事,但是你曾经帮助过我”,“虽然你曾经攻击过我,但是你做了某些好事”;以及“虽然你曾经帮助过我,但是你做了某些坏事”,“虽然你做了某些好事,但是你曾经攻击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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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现在就能够理解那些日本影片了,的确日本的影片故事结尾基本上都是悲剧,某个主人公死去,看右翼拍的《男人的大和》,也基本上是大和号被打的惨状,我们可能会非常奇怪为什么要这样拍,如同《菊与刀》中写的一样,这种片子放在西方肯定会认为是反战片,描述了战争是多么残酷,给人带来痛苦。但是在日本文化中却恰恰反过来,因为在日本文化中,这些人是为了天皇和日本国才被打得那么惨的,所以越是惨,越有一种激励作用,这一点倒是有一种“哀兵必胜”的味道。

还有那部日韩合拍的《2009失去的记忆》,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很奇怪为什么日本演员会去演这么一个充满了韩国民族主义情绪的剧本,现在才明白这部电影站在日韩两种视角都能理解。

这部科幻电影描述的是因为日本方面使用了时光机改变历史,二战日本和美国站在一起,并且成功建立了大日本帝国,这样2009年日韩合并百年了,但还是有韩国后裔反抗(不令鲜人),有两个警察同事奉命打击这些人,其中一个是日本血统,一个是韩国血统(他自己不知道),接下来是那个韩国血统警察渐渐发现了身世,并且知道历史被时光机器改变,真正的历史是日本失败,于是他要回到1909年历史改变时候开始的时候,同时日本方面则派那个日本血统警察去那里阻止他。于是这两个亲如兄弟的同事开始拔枪相向,日本血统警察虽然举起枪却迟迟没有击打,最后是韩国血统的警察举起枪杀死了那个日本血统的,最后历史就此改变。

在韩国这一方面,这充分宣扬了韩国民族主义,论述了不令鲜人如何成功反抗日本统治的故事。

在日本这一方,这充满展示了这个日本血统警察的兄弟情谊,为了他的韩国血统兄弟同事,牺牲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亲人(他的妻子和家庭在广岛,如果历史改变,那么他的妻子和家庭都将在原子弹爆炸中消失),同时也牺牲了自己(被韩国血统同事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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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was written by an American who cannot even read and understand Japanese. The materials relied on were documants about Japan written in English.
It was written by an American who cannot even read and understand Japanese. The materials relied on were documants about Japan written in English.
其实我也并不是想用这本书来解释日本人的行为,我只是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人类社会为什么会形成以思想为主的教会派和以种族为主的王权派。

注意,我没有说左右派,因为现在的左右派非常复杂,涉及了不同思想,不同种族的夹杂问题,比如自由主义思想原来是左派(殖民时代),后来出现了社会主义,于是自由主义转到右派去了,同样原来的教会势力本来是和王权对立的一派,但是后来出现无神论运动和自由主义运动,于是教会势力转到和王权一起去了,同样不同种族加进来也是一样。所以现在讲左右派其实没什么意义,为了方便论述,我将派别分为思想派(教会派)和王权派,后来由于殖民扩张兴起的新思想和新种族暂时放到一边。

按照前面的论述,教会派主要就是以意识形态模式为主,而王权派主要就是以义务模式为主。说哪个为主的依据就是当意识形态模式和义务模式发生冲突时究竟选哪一个,即是先考虑是否“是否符合教义思想”还是“和本人的关系如何”。

当然以上仅仅是推测而已,而且以上仅仅是最简单最理想的情况,实际情况要更复杂,比如上面的那个日本血统警察的兄弟情谊问题,国家和兄弟之间同样都是义务模式,此时代表国家的民族主义思想则实际上成为意识形态,与兄弟的义务模式发生冲突。在不同的情况下,义务模式可以转化成意识形态模式,同样也可以反过来。

我也仅仅是以日本人为例子引导出一个理想的模型,因此现实生活中的日本人肯定不是这样的,肯定也有大量意识形态模式居先的选择,比如那个日本血统警察可以先杀掉韩国血统警察(意识形态居先),然后再自杀(义务模式冲突)或者另外的选择。这个假设太理想化了,太极端了,毕竟每个人的选择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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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觉得有另一本中国人写日本人的书, "樱花与武士道", 是从更深层次解读日本的文化和民族性. 日本的文化有很大部份是源自中国传统文化, 中国文化到了日本, 在不同土壤里开花结果, 造就了和中国本土不同的日本文化. 对中国传统文化一无所知的西方人基本上只能看到日本文化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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